閱讀心得|安藤忠雄,《安藤忠雄的都市徬徨》

本書是一部介於旅行札記與思考筆記之間的書稿,帶著濃厚的感性視角,也隱含著對建築師形塑自身世界觀的過程。

雖然是記錄1965年至1992年,但實際上內容多聚焦於安藤忠雄人生早期的兩段關鍵旅程--1965年與1968年。他的旅行往往一待就是數月,光是閱讀他的描述,就足以讓人心生嚮往,想以同樣的步伐重新踏上一趟屬於自己的建築之旅。

除了城市風貌,他筆下對人物的描寫也極巨魅力。安藤忠雄的觀察直接、鮮明,人物彷彿在他的速寫式文字中立體了起來,讓人得以瞥見那些傳奇人物不為外人所見的一面。

例如1965年他第一次見到畢卡索時心想:「原來那就是畢卡索啊,怎麼會是個像頭大猩猩的老頭呢?」這並非冒犯,而是他從畢卡索與其作品中感受到那股近乎野性的創作能量——彷彿源源不絕地在體內沸騰。

時間推到1980年左右,他對開高健的第一印象則是「像熊一般的男人」,兩人的對話氛圍十分不真實,彷彿進入某種日本輕小說的狀態。

面對理查.塞拉(Richard Serra),安藤忠雄則說他那張臉就像他所造的牆壁,令人覺得他是擁有強烈意志的硬漢。1991年,他受邀造訪普立茲家族的春季寓所(猜測應為約瑟夫.普立茲三世Joseph Pulitzer Jr.),安藤則形容他是一位「老紳士」。

而在1968年,透過赤坂「Mugan」結識了友人,他意外認識了披頭四。他形容:「他們的音樂雖然像是某種噪音,但勞動階級出身的他們,為誰而唱所展現出的那種表情與態勢使人們動了起來,他們改變了過去的風格,甚至成為一種分裂舊社會的力量,他們超越了本身的歌唱世界,讓我見識到了寬闊而深刻的東西。」

從這段話中,不難看出安藤忠雄即便面對自己不熟悉、甚至初聽不喜歡的事物,仍保持開放與好奇。他不排斥、不武斷,而是試著理解其背後的文化力量——這正是他觀察世界的方式。

安藤忠雄去過不少地方旅行,其中我最好奇的是由西蒙·盧地亞(Simon Rodia)設計和建造,位在美國洛杉磯的華茲塔(Watts Towers)。華茲塔從1921年開始建造至1954年,耗時33年完工,是一座毫無實用性、非主流的素人藝術。從照片上看華滋塔會覺得非常有未來感,像是電影《銀翼殺手》(Blade Runner)中類似於電台或訊號塔之類的東西。

全書以建築旅程為軸,穿插著對人物、城市、創作的觀察,你可以把它當作旅行誌、建築思考筆記,也是理解安藤忠雄如何形塑世界觀的入口。

讀後我深刻感受到安藤忠雄的建築並不是從圖紙開始,而是從一次又一次的踏進城市、凝視人物、理解他者的經驗裡長出來的。而且,還有一種強烈的旅遊渴望,我感受到的不只是文字,更像是陪著他走過一次關於世界、關於自我、也關於創作本質的探索之旅。

《安藤忠雄的都市徬徨》封面。(攝影/陳芳儀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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